《啼血的杜鹃花》六

作者：淡淡的云朗诵：贝西

五月，楚东北大别山革命历史纪念馆落成典礼即将举行，我也抽调至组委会参入接待工作。

一个明媚的早晨，我和新婚妻子杜鹃来到火车站，迎接从北京来的紫竹父母，他们作为老干部后代被邀请参加纪念馆落成典礼。列车到站时，却只见到了紫竹一人，她抱歉地说“临上车前父亲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委托我作为代表前来参加活动。”

突然，紫竹见到我身后的杜鹃，连忙打招呼“你也从竹川过来了！”见状我立即说“我俩已举办了婚礼，怕影响你学业就没告诉你。医院上班，今天特地一同来接你父母亲。”紫竹微微一征，随即笑着说“方哥，祝你们新婚快乐，我要吃喜糖啊！”“喜糖敞开供应，待会到家包你吃个够。”我满口答应。她诡秘地抿嘴一笑说“方哥，该怎样称呼这位漂亮的夫人？”“叫嫂子呀！”我随口说道。杜鹃赶紧说“紫竹别听他的，叫杜鹃就行了。”此言一岀，三人都会心的笑了，我佩服杜鹃的灵性，因紫竹比她大两岁，去年在竹川时她一直叫紫竹姐姐，现在很难突然改口，这样称呼就化解了彼此间的尴尬。一路上紫竹告诉我们，已在中科院找到工作，男友在国外还有工作交接，年底才能回国，到时完婚定居国内，我们也对她表示了祝福。

紫竹的到来让母亲很高兴，在我县城新家里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正好当兵的弟弟探亲在家，妹妹也回来给母亲帮厨，一家人在一起相聚其乐融融。母亲将她做的桃源滑肉、粉蒸肉及本地鳝鱼汤等特色菜放在紫竹面前，一个劲地要她品尝，并不时问紫竹家庭及父母身体状况。紫竹谈到了爷爷的遗愿、父母的身体现状以及姐姐的往事，对母亲所问一一作了回答。弟弟当过军首长的勤务员，对军队大院很熟悉，与在部队大院长大的紫竹聊得来，整个氛围十分融洽。我和妻子插不上话，默默倾听也是一种享受，不过当听到紫竹提起姐姐夏叶时，我心中掀起了波澜，仿佛母亲身旁坐的就是夏叶，那段受伤后与夏叶相处的日子浮现在眼前……

下午，紫竹婉拒了接待组邀请参观市区的安排，提岀要去外公墓地祭拜。母亲连忙摇头否定，认为太远了心意到就可以了，紫竹坚持要去墓地“父亲叮嘱一定要去杜爷爷、黄爷爷墓地祭祀，我要了却爷爷的心愿。”。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安排车辆去了几十里外的无名山里。

外公的坟包在山间一处平地，外婆的土坟紧挨旁边，因坟前墓碑已风化，前不久清明节又重新立碑。此时，四周茂密的花草迎风而动，特别是几株艳丽的映山红不停地摇头，好像在迎接远方的来客。我按本地风俗在坟前下跪烧纸上香，告诉外公生死战友夏爷爷的孙女不远千里看你来了。紫竹也跪着不停地上香，流着泪喃喃说道：“爷爷生前多次找您，今天我替爷爷来看您，带来了茅台酒，敬黄爷爷一杯，愿从此天下太平，再无战争！”紫竹的一番话又引起了我们心中的悲伤，母亲忙说“今天紫竹来看外公外婆，是件高兴的事，谁也不要哭”，我却看见母亲眼角也挂着泪水。此时，山风已停，燃烧后的钱纸灰片突然旋转着飞向空中，引起了紫竹的惊讶！母亲说这是外公、外婆在欢欣地接收后辈们孝敬的钱物，这个解释顿时淡化了大家心中的忧伤……

楚东北大别山革命历史纪念馆建在桐柏山与大别山脉交汇处的方家岩村一处平坦地，离我老屋较近，馆前广场中央矗立着革命烈士纪念碑，当年在此战斗过的国家领导人撰写了碑文。纪念馆落成典礼仪式在广场举行，现场庄严隆重。妻子杜鹃和妻兄杜家辉以红军烈士后代身份参加了典礼，紫竹则代表当年在此战斗过老革命的后代作了表态性发言，她向纪念馆捐赠了爷爷寻找战友的录音带和珍藏的布质五角星。

为了还原当年的红色记忆，我参入了对那段渐远历史资料的搜集整理，其间所接触到的人和事，不断刷新了自已的三观，真正懂得了岁月并不静好，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更为在这个特殊时期能邂逅外公生死战友的后代，并与杜鹃结成连理感到庆幸。

典礼仪式结束后，妻兄杜家辉带着我们去秀川山烈士陵园祭拜先烈，在杜爷爷墓前，紫竹向爷爷敬了茅台酒，深情地说：“杜爷爷，我代表父亲看您来了，找到了您长眠之地，也算实现了爷爷的遗愿！”……

往年人间四月天，是杜家山映山红盛开的时节，今年由于天气寒冷，五月花蕾才绽放，整个山间当年的硝烟早已散尽，花群从山坡连接到山顶，形成了花的海洋，颇为惊艳壮观，引来了无数的游人观光。

“大哥，山上的杜鹃花为什么这样红？”紫竹问妻兄杜家辉，于是杜家辉讲了一个凄美的传说：当年，众多红军战士牺牲在杜家山，往后的日子山上分外寂寞。春天来了，山上开始有了杜鹃鸟凄凉的叫声，渐渐地杜鹃鸟喙内及舌头都呈红色，嘴巴啼得流血，滴滴鲜血洒在大地，染红了漫山的杜鹃花，自此杜鹃花开鲜红茂盛，迎风摇曳，年复一年似乎在向游人娓娓道来红军战士的悲壮。

这个传说，使人充满忧伤，我们异样的表情迎来游客不解的目光，他们哪里知道这山，这花与三个家庭有着不解之缘。妻兄指着山北不远处的花丛说，那里就是曾经的刘家独屋，当年被日本人烧毁，救过夏爷爷和黄爷爷一家的农户全部遇难。这桩遥远的往事，使我心中很难受，只见紫竹从包中拿岀酒瓶，将酒洒向空中，然后双手合十，真诚向北一拜，虔诚地说道：“恩人，我代表爷爷看您来了，愿您在天堂安康！”

此时，我的眼睛模糊了，面前这位美丽的姑娘分明是小妹夏叶，她似乎在说“正因为烈士和民众的鲜血，染红了这片热土地，才有今天的遍山映山红，花好月圆杜鹃香。”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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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淡淡的云，本名吴礼木，主任医师，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广水市作协理事。著有散文集《淡淡的人生》。

朗诵者简介：贝西，国家公务员，中级职称，副处级干部，中华诵读联合会会员，个人朗诵作品多在为你诵读平台、荔枝平台、喜马拉雅平台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