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狄公一行人来到县衙。洪亮对门口的衙役喊道:“当朝宰相狄仁杰大人在此,还不快去通报!”那衙役赶紧奔入衙内。

不多会,丁县令慌慌张张来到门口,倒头便跪:“不知狄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狄公道:“丁大人请起,本官奉命前来视察吏治,区区小事,哪敢烦劳丁大人啊!”丁县令忙道:“哪里哪里,狄大人请!”

进入府内,狄公开门见山道:“听说前几天,丁大人办了桩赵大海杀人的案子,不知办得怎么样了?”丁县令一愣,寻思这老头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嘴上却答道:“回大人,此案已审查清楚,案犯赵大海已经招供,现被押入死牢,只待秋后问斩。”

“哦,”狄公道,“本官进城的时候,道听途说,对此案也略知一二,不过还有几个问题弄不明白,不知这死者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以何为生?”丁县令答道:“死者名叫张宝,家住城西福祥街,是一个无业游民。”

狄公又问:“丁大人,你说是赵大海杀了张宝,这赵大海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丁县令道:“因赵大海常年在外经商,这张宝见赵夫人貌美,且常常独守空房,于是趁雨夜潜入赵家,欲行非礼之事。不料,赵大海已提前回到家中,撞见张宝无礼,一怒之下将其掐死!为了洗脱罪名,赵大海便将自己的钱袋放在张宝身上,将其装成盗贼的模样。”

狄公冷笑一声:“那张宝的尸体现在何处?”“还在停尸房中。”丁县令回答。狄公起身道:“速带本官前去查验。”

经过一番仔细查验,狄公并未发现张宝身上有任何伤口,脖子上也没有掐痕,只是口中有点酒气,头发上还粘着一朵黄花。狄公转头问道:“丁大人,这张宝脖子上哪来的掐痕?带犯人,升堂,本官要亲自审问。”

不一会儿,赵大海被押了上来,只见他带着枷锁,全身伤痕累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衙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呵斥道:“见了狄大人,还不快快跪下!”赵大海一听竟是当朝宰相狄大人,连忙磕头如捣蒜:“狄大人,张宝不是我杀的,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狄公点点头,说道:“从实招来,本官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赵大海,你可认识死者张宝?”赵大海连连摆手:“小人并不认识张宝。不过那天,我在回家途中,曾在路边的酒馆门口见过他,当时店小二说,‘哟,张宝,就两文钱也来喝酒啊?’他还看了我一眼。不曾想,第二天早上他竟死在了我家门口。”狄公又问:“你那钱袋里有多少银两?”“回大人,有一百多两,全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狄公想了想,又转向丁县令道:“本官对此案已有新的定论。丁大人,请你现在押着赵大海,陪本官到赵家走一趟。”“是,狄大人。”丁县令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暗自叫苦。   

在赵大海家,狄公指着胡同道:“我已量过,这胡同只有三米宽,赵大海只消伸手便可轻易将张宝的尸体拖入院中,这院内花园经雨水浸泡,土质松软,雨夜埋尸岂不是易事?可他却任由尸体倒在院外,这是为何?那赵大海伪造现场用的钱袋中尚有一百多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三五年的收入,这代价也太大了吧?还有,这赵大海若真是杀了人,为何不赶紧逃命,反而在家中酣睡,这都如何解释?”

听到这里,丁县令面色蜡黄,冷汗直下:“这……这……”狄公又说:“这窗前的黄花,丁大人可认识?”丁县令抬头一看,连忙摇头:“下官愚笨,不识此花。”狄公又指着旁边的水缸道:“丁大人,你仔细看看,这缸内水底有何物?”丁县令探头看个仔细,只见缸底有两三块碎银。

狄公接着说:“这花名叫黄花杜鹃,多生于南方,所以,在北方很少有人认识。黄花杜鹃的花、叶、根均有毒,而毒性只作用于人体神经,让人有头晕目眩、四肢麻木的症状,所以,一般在死者身上发现不了中毒的痕迹。这张宝原是街头的混混,在打酒之时,遇上贩茶归来的赵大海,见其身背鼓囊囊的钱袋,贪念顿起,想趁雨夜潜入赵家盗取银两。那晚,张宝为壮贼胆,饮酒过多,正觉口渴之时,见缸中有水,便弯腰探入缸中饮水,一些细碎银两便由背上的钱袋滑入缸中。张宝喝足水后,翻出墙外正想逃跑,不料这水中因落入太多的黄花杜鹃且浸泡多日,早已含有剧毒,酒毒相攻,所以他没走几步便倒地身亡。这张宝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因盗而死,可谓罪有应得!”

洪亮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连连拍手称赞:“精彩!大人真是高明啊!”

这时,丁县令早已浑身筛糠,狄公看了他一眼,说:“丁大人,你身为黎民百姓的父母官,却严刑逼供,草菅人命,又与土匪何异?只怕你这个县令的位子快要坐不长了。本官现判赵大海无罪,就地释放,另由丁大人赔偿赵大海十两银子,作为养伤之资,也算是本官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大海全家跪在狄公面前磕头谢恩,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王奎祥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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